乌夜啼(网络版) 第26节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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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起,两侧桑树沙沙沙若破阵曲。

门外艳阳高照,映得他身上金线绣袍熠熠闪光。一夹马腹,他慢慢悠悠跨进门来,缰绳松松在手中,仿若午后小歇,懒散雍容。闲闲瞧一眼孤注一掷,江东霸王一般被逼至绝境的荣肃,不知何时摘下他院中一朵扶桑花,捏在手中细细把玩,继而又置于鼻尖轻嗅,殷红艳丽的花瓣衬出面庞的苍白,但眼中又觉得艳极了,一颦一笑已盖过滚烫的血、杀人的刀。

“不知侯爷唤某前来,有何事交代?”话是同荣肃说,眼却依然盯着舒散宽大的花瓣,大约是不屑,不屑于将死之人再费心思。

偃月刀顿地,荣肃扬声道:“陆焉,你这奸佞小人,迫害忠良,人人得而诛之!今日我荣肃,拼死一搏,也要为朝廷为圣上铲除奸佞!”

陆焉笑,扶桑花抛下马,染了尘,他眼中的讥讽之意好不掩藏。“什么是忠,什么是奸?还侯爷为某解惑。”

等死的日子一日比一日难熬,永平侯府这几月备下的龙凤烛大红绸子都成烈焰似的嘲笑与讥讽,本以为松一口气,但谁晓得终究逃不过。陆焉不以京郊截杀之事发难,却以朱大寿冤案作伐子,不但要他荣肃性命,还要永平侯府要荣家满门忠烈就此身败名裂,忠烈祠里再不供奉荣家先祖,他输得不仅仅是自己,还有侯府祖祖辈辈家门荣耀。

隐忍、蓄势、一击即中,高,实在是高,他几乎要敬佩起死敌,如此成大事者风范,纵观朝野竟唯独他一人。

可惜,可惜是个阉人。

六月初七,暴雨初晴,原是个出城踏青,郊游探亲的好日子,无奈城东洛阳道一片肃杀,锦衣卫齐装满员将肃然大气的永平侯府围个水泄不通。

午时三刻,陆焉坐在一匹通体乌黑丰神俊秀的狮子骢上,身旁跟着哈巴狗似的毛仕龙,看一眼永平侯府紧闭的大门,上请陆焉,“大人,这贼子还不开门俯首就擒,不若强攻?”

荣肃答:“中心曰忠。中下从心,谓言出于心,皆有忠实也。君使臣以礼,臣事君以忠。尽心于人曰忠,不欺于己曰信。是为忠。窃弄威柄,构结祸乱,动摇宗祏,屠害忠良,心迹俱恶。是为奸。”

陆焉嗤笑道:“若如此,某忠之于君,奉圣命行事是以为忠,侯爷纵容亲眷为祸乡里,贪图财物收受贿赂便是为奸。一个窃国奸佞朝中败类,竟也能挥舞刀剑诛杀忠良,侯爷,您忠奸不辨是非不分,何以为臣,何以为父亲,何以侍君!”

荣肃被他一句句驳斥,恼羞成怒,拿起刀来猛冲上前,口中大喝道:“陆焉,我要你狗命!”

这最后一搏,陆焉不躲不闪,眼睁睁看雁翅刀断开枪柄,狮子骢岿然不动,荣肃头顶红缨在刀锋中落下,沾了满地泥泞。锦衣卫将他拿住捆紧,跪倒在马蹄前。

胯下狮子骢打一个响鼻,摇头甩尾,莫名不安,陆焉掏出怀表来看一看时辰,眼睛斜睨,懒懒从锦衣卫的飞鱼服雁翅刀转向毛仕龙谄媚的脸,应声道:“去吧,久拖误事。”

毛仕龙得了令箭,一眨眼变作一条狂吠的疯狗,大手一挥,锦衣卫扛木桩撞门,“一二三一二三”的号子嚷着,第三回砰然一声永平侯府伫立三百年的朱漆大门轰然倒地。

阳光似烈焰,烧灼眼底。

中庭浩荡空旷,永平侯戎装肃穆,一把偃月刀横在身前,风萧萧兮易水寒,一副孤烟大漠沙场死战的悲壮。鱼贯而入的锦衣卫竟都被震在当场无人敢动。

荣肃大喝一声:“陆焉——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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