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夜啼(网络版) 第6节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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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妙宜垂目低语道:“奴不会弹琵琶。”

陆焉嗤笑道:“琵琶楼里不会谈琵琶,想来是给你找错了地方。”

她眸中汲水,又咬着唇生生忍下,怯怯弱弱,好个可怜模样。

他却不理,转过身在春榻落定,小桌上温着一壶梨花白,清香馥郁。

她小心翼翼偷望他一眼,发觉他曲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,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显眼,叫人恁地惋惜,前朝古物如今却到了个阉人手里。她原是知道他的,西厂提督陆焉,司礼监张印太监,自乾元二年扶摇直上,二十四五便是皇上身边第一等的红人,人说他擅权专权,自他领了西厂的职,东厂同锦衣卫都成了摆设,要么似锦衣卫,惟他马首是瞻,要么似东厂,形如虚设。父亲的案子,说到底,也与他脱不了干系。可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,却不似下人口中,是个阴不阴阳不阳的老怪物。他面如白玉,眼似寒星,一言一语如山涧冷滨,一举手一抬足似翩翩才子,勾一勾唇角,一抹笑,这俗不可耐的琵琶楼也要晃一晃,抖掉一身红尘的灰。

一路上那淫词艳语听得耳朵起茧,西侧间最静,有美人焚香煮酒相待,老鸨子推开门,一股幽幽冷香迎面扑来,与琵琶楼里姑娘们惯用的香大相近庭。世上总有这么一些子人,无论何时何地何种身份,总能做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贵人。

春山在门口远远瞧上一眼,嘀咕道:“难怪赵姑娘生意好。”

老鸨子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我们妙宜姑娘可是冰清玉洁知书达理万里挑一的美人儿。”

春山却不买账,“得了吧你,若教坊司的女人冰清玉洁,那全京城的姑娘们都是九天玄女了。”

陆焉一路沉默,未见鄙夷也未见兴趣,吩咐春山,“在门外候着。”便抬脚跨过门槛,停在脚下暗红色牡丹花地毯上。

她惶惶然不知身在何处,或许是太宰府上牡丹诗会,或是燕息山下曲水流觞。

一个烛花,光灭了又明。

她痴痴想回府中暖香斋,还在为一个音调不准而苦恼。乞巧节姊姊妹妹热热闹闹凑在一处,她的琴谈的最好,三姐的女红第一,大姐出嫁许多日子未见过面…………

“靴子脱了。”

梦破了,他的话冷得刺骨。

春山关上门,又同老鸨子刺上几句,外头便静了。

赵妙宜雪白衣裳,乌黑长发绾成银丝鬏髻,只一根白玉簪子斜插在发间,素净无尘。

陆焉望着她,她却望着身前一只斫桐木七弦琴,问:“大人想听什么曲子?”

陆焉抬眼瞧了瞧这四方四正的小屋子,前头待客,吟风弄月,右手边一扇小门挂着绿底红边的缎面帘子,里头只一张小床,不知睡过多少客。

“琵琶会不会,隔壁唱的什么?你也唱一曲来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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